到巴黎是早晨六點,上海時間晚上12點。飛機從浦東機場起飛也是晚上12點,一路向西,時間被拉長了。坐上飛機是黑夜,昏昏沉沉的睡過來,一下陽光燦爛,感覺好像是上海又一個熟悉的早上?蛇@個地方又是多么的不一樣,多么的陌生。不是因為聽不懂的語言,也不是風格迥異的建筑,甚至不是金發(fā)碧眼,而是人,是人完全不同的氣質(zhì)和精神狀態(tài)。

香榭麗舍大道還沒有完全醒來,三三兩兩是跑步的人,偶爾的路人多是上班族,匆匆走過。慢慢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一對夫婦推著孩子走過,凱旋門前有戀人在熱吻,路邊椅子上有看報的在邊吃邊看,他們都和越來越多的、擦肩而過的巴黎人一樣,衣著入時,神態(tài)自信,大多還體型不錯。法國人胖子不多。
給我最大的感受,是不論老人還是年輕人,窮人亦或富人,男人還是女人,神情大多是自然、安靜、坦然的。爬埃菲爾鐵塔是上上下下挨著身子而過的人,都會給你一個自然的笑容。不笑的多是中國游客。
路邊的咖啡館,座位一律朝向大街,座位經(jīng)常是滿的,一杯咖啡,幾個朋友,聊著笑著;蚴且粋人,安靜地看書。巴黎圣母院前面的廣場,沒見著牽著綿羊的埃斯米拉達,看見的是一個扮成超人的小伙子,在一幫朋友的簇擁下,開心地笑著,隨便你拍照。
在賽納河的橋上,一個小伙子正在表演滑輪特技。擺上一溜雪糕桶,助跑、加速,快速地做著各種高難動作從桶中穿過,人群中爆發(fā)一陣掌聲。
面包店里,一個提著長條面包的女孩走出來,另一張手里提著一包燦爛的花。
地鐵上有一個彈吉他的,獨自邊彈邊唱,不會強行向你要錢。
黃昏十分,一個個街邊公園中,搭起形狀各異的舞臺,有樂隊在表演,歌聲隨著塞納河水飄散。
看出來,他們在享受生活,在尋找快樂,在品味人生中該有的閑暇時光。
我在上海街頭見到的,和這些大街上的普通人,有太多的不一樣。我們的同胞,不論是富人還是窮人,老人還是年輕的,都有一種焦灼,滿臉的沉重。在擁擠的街頭,很少能看到真心、輕松、快樂的笑容。一種緊張彌漫各處。
都是生活同一個世界中的,為什么我們這么焦灼?我們始終這么沉重,時刻擔心,總有一些不確定的東西在心里。也許是不確定的未來,不知道的明天,看不清楚質(zhì)量的食物,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我們的前輩人,那些養(yǎng)過梅蘭竹菊,那些弄過琴棋書畫,那些彈過古箏,那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些“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人也有過輕松,有過飄逸,但都消失在林立的煙囪和轟鳴的機器中了。
我們可以建比巴黎高得多的高樓,大得多的廣場,快得多的磁浮列車,但那種輕松的神態(tài),充足的閑暇,真心的笑容,不知到哪里尋找。
巴黎人有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