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中的一些人到了一處名勝,總喜歡留下自己的“墨寶”,在一些古跡上刻下某某到此一游,近日才發(fā)現(xiàn)這種惡習(xí)并不是我們現(xiàn)代人才有,早在宋代有些文人也有這種“嗜好”。
在漢光武帝陵西側(cè)的光武祠,有一通巨碑,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大宋碑。這通石碑是宋代開國皇帝趙匡胤派人修復(fù)光武祠時所立。碑額是“大宋新修后漢光武皇帝廟碑”。宋太祖趙匡胤在開國之初,派人整修歷代帝王之陵,還派人守陵,并時時祭祀,這通石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所立,當(dāng)時漢光武帝陵得以重修,圍墻新設(shè),廟宇初立,柱國將軍蘇德祥奉詔撰文立碑以記其事,蘇德祥是宋太祖建隆四年的新科狀元,通儒學(xué),工詩文,自然是妙筆生花,碑文寫得是對仗工整、清新流暢,而且文辭優(yōu)美、氣勢磅礴,堪稱碑文中的經(jīng)典之作。他文中盛贊劉秀是一個“無兵而起、無位而興”的布衣天子,而且是”易兇歲為豐年,變亂世為治世”的一代明君。而宋太祖趙匡胤這“制前古未行之禮,旌歷代有道之君”的盛舉也將流芳千古。這通石碑以其規(guī)模之宏偉、文辭之優(yōu)美、書法之工整、史料之豐富、保存之完好,當(dāng)之無愧為漢光武帝陵所有石碑中的瑰寶。
就在這通皇帝下詔所修的石碑的背面,我們發(fā)現(xiàn)了用草書、楷書、隸書三種不同的字體書寫的三處文字,經(jīng)仔細(xì)研究,這三種文字均與石碑的正面碑文無關(guān),竟是古代人留下的三處涂鴉,。其中一處文字因其書法之秀美,格外引人注目。這處文字位于石碑背面的中間,豎寫,共三行,二十七個字,原文為“祖無擇與侄籀謁拜東漢世祖皇帝陵廟,熙寧七年春三月二十六日”,和我們現(xiàn)代人所留某人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的涂鴉一樣,這段文字的意思就是祖無擇的他的侄子祖籀在熙寧七年(也就是公元1075年)三月二十七日拜謁東漢世祖光武皇帝的陵廟。雖然這確是古人的一處涂鴉,但看了卻沒有現(xiàn)代人的那些涂鴉那樣讓人反感。這處涂鴉因其位置得體,在石碑的背面,而且在中部,所以對這通石碑來說,并無傷大雅。而且因其書法極其秀美,讓人看了反而覺得很舒服。
我查了一下資料,吃驚不小,這個祖無擇并不是一個無名小輩。他是宋仁宗時的進士,而且名列前茅,曾歷任南海軍、海州,淮南廣東刑獄、廣南轉(zhuǎn)運使等官職,并躋身集賢院,由此我們可以知道這個祖無擇很有才華,并不是平庸之輩。當(dāng)時宋仁宗想封孔子的后代為文宣公,祖無擇進言說:“前代已封孔子為宗圣、奉圣、崇圣、褒圣,唐開元年間又尊孔子為文宣王,如今再把其祖宗的謚號加封給其后代,不合禮制,我建議改稱為衍圣公。”他在出任袁州知府時,看到雖然自慶歷年間已下詔詔告天下建立學(xué)校,但十年過去了,并沒有落實。他到任之后,首先建立學(xué)校,廣招師生,掀起了該郡讀書學(xué)習(xí)的良好風(fēng)氣,由此我們可知這個祖無擇并不是一個素食餐位,碌碌無為的官僚,而是一個有思想、有見地,有作為的人才。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祖無擇在銀臺司任職時,和王安石是同事。共同制誥命,當(dāng)時銀臺司官員作誥命,允許收潤筆費。一次一家給了潤筆費,王安石不想要,又推辭不掉,就放在辦公室的梁上,祖無擇也太有個性了,他收下這筆費用,作為公費開支,王安石因此事而懷恨在心。宋神宗初年,王安石為丞相,指使人陷害祖無擇貪污,馬上就有小人把祖無擇逮捕,押到偏遠的幽州審理,可他們審查來審去,審查的結(jié)果卻讓這些人大失所望,祖無擇卻并無任何貪污行為,只是貸款接濟部下,以及乘船超過制度規(guī)定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也充分證明祖無擇為人之正直、為官之清白。熙寧是宋神宗的年號,祖無擇此時正受到壓抑和排斥,郁郁而不得志,為人也比較低調(diào),作事也不張揚,這通石碑上墨寶可能就是這時種情況下留下的,他只是悄無聲息地在碑的背面留下幾行字就離去了。但此處的涂鴉因其字跡之工整秀雅以及祖無擇的鼎鼎大名反而為此碑添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