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縣東南四十五里,有一古鎮(zhèn)叫霍堰鎮(zhèn),百余年前,是襄城四大名鎮(zhèn)之一。人說:出了襄縣,就是霍堰。由此可見當時霍堰鎮(zhèn)名氣之大,非同一般;粞哝(zhèn)南臨沙汝河,在平漢鐵路未修之前是有名的水陸碼頭。上可抵汝、郟,下可通江淮。襄城境內沙汝河上,第一碼頭霍堰鎮(zhèn),第二碼頭城南關。在“鐵公機”運輸繁忙發(fā)達的今天,我們難以想像那時候纖夫唱晚,萬船競發(fā)是何等的壯觀。在古鎮(zhèn)上,一條石板鋪成的街道三里多長,臨河而建。街道西邊是著名的山陜會館,相當于今天的五星級飯店。古鎮(zhèn)街道兩邊都是生意門面,三百六十行,行行齊全。 古鎮(zhèn)上有個人名叫楊九,沒有成家,無子無女,人說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饑。他六十多歲,個子不高,人長得萎縮,但性情豪爽古怪,說話算數,不喜滑舌玩笑。同輩人叫他“九",晚輩則稱他"九老"。楊九別的不會,只會炕燒餅,在古鎮(zhèn)的一角置了個燒餅攤。他做的燒餅不見藕花,卻皮焦里酥,面香可口。有人說這全是楊九面和的地道,火候掌握的好。楊九的燒餅好吃,名聲就傳很遠,好多人都想吃他的燒餅,可他有個怪脾氣,每天炕的燒餅不多不少就九十九個。多一個不炕,少一個也不行。別人見他生意好,就問他說:“你的燒餅不愁賣,咋不多做些哩?”楊九則說:“九九歸一,多做無益。你的生意好,多做些累得要死,擠兌了別的燒餅鋪生意,讓人家也無法生活,與心何甘?業(yè)有業(yè)規(guī),行有行矩。無論干什么都要有個信條啊。” 山西一位鹽商喜歡吃楊九的燒餅,也敬重楊九的為人,于是便請人做了一塊匾"白餅鋪"送去,掛在了楊九的燒餅店前。“白”者既有百里缺一,也有餅白面香之意。這一來,楊九的燒餅更火了,想吃楊九的燒餅得提前預約下定錢,就像現(xiàn)在到北京的大醫(yī)院看專家號一般。楊九性倔愛抬杠。有一年,古鎮(zhèn)來了個說書的,開書前有書帽:天上下雨地上有泥,哪里有水哪里有魚……剛唱兩句,楊九就在一邊嘀咕:“錯了,先生唱錯了”。說書的是個年輕人,不知道踢場子,借坡下驢,他聽旁邊有人打岔,心里不耐煩,便停了唱道:“客官,師傅就是這樣教的,我哪里錯了?”楊九本是無意,好隨便點評,見說書的杠上了,就也上來了別子勁:“先生的書帽唱錯了,你說‘天上下雨地上有泥',俺家屋里地上咋沒泥?你說‘哪里有水哪里有魚',俺家的暖水瓶里有水咋沒魚?”眾人一聽哄地笑了。說書的臉憋得通紅。鎮(zhèn)上的人知道楊九的脾氣愛抬杠,都不再乎,就打派勸慰一番,讓說書的開了書。 楊九性直愛管事。古鎮(zhèn)東北角有一小財主,五十多歲。兩口為人貪詐,平時口譽就不好,鎮(zhèn)上人多不愿與其打交道。家里雖有些小錢,孩子二十多歲了,卻沒人給其說媳婦。當然不是因為現(xiàn)在社會男多女少,比例失調。孩子自己也著急,有一年就坐上碼頭的商船去了周口,不過半年就從淮陽領回來個媳婦。這本是一樁好事,可財主老婆聽不慣豫東口音,橫看豎看不順眼。過了幾年,小媳婦為這家添丁加女,全家人著實喜歡,可小媳婦的命運一點沒有改觀。一日因為小媳婦兒不小心打爛了一只碗,婆婆就吵雞罵狗鬧得翻了天。媳婦剛分辯一句,一下子就戳中了麻蜂窩。婆婆就攆媳婦走,說什么“媳婦兒啥也沒帶來,白養(yǎng)活了好幾年”……小媳婦被趕出家門,哭著來到了白餅鋪前。楊九招待了小媳婦,問明了原因,就說:“妥了,這事我管。”別人知道財主老婆難纏,就勸楊九:“好鞋不踩臭屎,清官難斷家務。他家的事九老還是別管了。”楊九一聽,別子勁又上來了,說:“王有王法,官有官理,人家娘家遠,受點氣沒人管,人會說咱鎮(zhèn)上人欺生哩。不管地不管天,他家的事我偏管!”楊九把小媳婦送回了家,小財主兩口見楊九來了堆笑讓座。楊九一點也不客氣直言說:“今天我來,就是想和你理論理論,俗話說的好,買得起豬打得起圈,娶得起媳婦管得起飯。人家娘家遠,別動不動就刁難,說白養(yǎng)活人家。人家來這里是沒添男沒添女?孩子都是人家從家里帶來的?雖說打爛了一只碗,可一只碗能值多少錢?”……楊九說得財主老兩口啞口無言。從此以后財主老婆再也不敢攆兒媳婦走了。楊九的名聲在鎮(zhèn)上是再增一籌。 楊九性憨言必信。楊九做的雖是小本生意,但買賣紅火,自己又節(jié)儉,常有積蓄。街坊鄰居誰家有了困難,都會去向楊九借錢抹急。楊九是來者不拒,但他出借有個原則。一是借錢不要利息,二是到期一定奉還,三是要弄清借錢目的。誰去找他借錢,他只問三句話。“辦啥事?借多少?啥時候還?”一天,鎮(zhèn)東頭的牛拴和柳十一兩個人都來找楊九借錢。楊九先問牛拴:“辦啥事?”,牛栓:“娶媳婦”,楊九:“借多少?”,牛栓:“五塊”,楊九:“啥時候還?”牛栓:“三天”。一問一答,楊九起身拿出五塊銀元交給牛拴,然后在帳本上記:牛拴借銀五元,三日還。又問柳十一:“辦啥事?”,柳十一:“打家具”,楊九:“借多少?”,柳十一:“三塊”楊九:“啥時候還?”柳十一:“五天”。楊九又拿出三塊銀元遞給了柳十一,然后在帳本上記:柳十一借銀三元,五日還。三日頭上,楊九關門打烊。生意不做,專等牛拴上門還錢。太陽快落山時,牛拴急急忙來到白餅鋪前,見楊九在凳子上坐著吸旱煙,就上前說:“九老……”不等牛拴把話說完,楊九就問:“還錢來了?”“啊,”牛拴一邊應聲,一邊從口袋里掏錢,楊九起身慌忙攔住:“寬裕不寬裕。坎粚捲T倬従。”牛拴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老實回答:“不寬裕”。楊九就問:“緩幾天?”牛拴說:“緩十天吧”。楊九說:“好”,把牛拴送走,在原帳目后記下:緩十日還。五日頭上,楊九照例關門打烊。生意不做,專等柳十一上門還錢。從早上開始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日落,再從日落等到半夜,始終不見柳十一上門。第二天天未亮,楊九就背著被子來到柳十一家門前拍門要帳。柳十一急急起來,開口道歉。說手里不寬裕,沒有登門,錢未還上······。楊九不聽,把被子往地上一扔說:“幫你推車,你卻斷路,有錢沒錢,該去照面,今天你不把錢還上,我就住這兒了。”還說“男子漢說話算數,一口唾沫一個坑。不說錢該昨個還,就看人該怎么做……”說得柳十一面紅耳赤,連連賠罪。楊九是不依不饒,直到柳十一又借了錢還上才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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