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
人生長恨水長東。
幽懷誰共語,遠(yuǎn)目送歸鴻。
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
浩歌一曲酒千鐘。
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金·元好問《臨江仙·自洛陽往孟津道中作》
元好問(公元1190年至公元1257年),字裕之,號遺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金末元初著名詩人和歷史學(xué)家,是宋金對峙時期北方文學(xué)的主要代表,又是金元之際在文學(xué)上承前啟后的橋梁,被尊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其詩、文、詞、曲,各體皆工。元好問還寫過小說,所著志怪短篇小說《續(xù)夷堅(jiān)志》四卷二百零二篇,其中除四篇有目無文和一篇內(nèi)容殘缺者外,實(shí)有一百九十七篇。
由詞題可知,此詞作于由洛陽赴孟津的途中。元好問公元1218年(金宣宗興定二年)移居河南登封,此后一段時間行跡多在河南。
北邙山,在洛陽北。古代王侯公卿多葬于此山,唐新樂府有《北邙行》,所以有“黃塵老盡英雄”的感慨。作者在這里觸景傷感,吊古傷今,來抒發(fā)自己的情懷。
這里的“老盡”蘊(yùn)含著作者對英雄不遇、空老京華的無限感傷,化用李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句,不由得發(fā)出“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慨嘆,尤為悲壯。作者的一腔幽怨無人共語,有英雄獨(dú)立的悲涼,“遠(yuǎn)目送歸鴻”源自嵇康的“目送歸鴻,手揮五弦”(《贈秀才入軍》)和賀鑄的“恨登山臨水,手寄七弦桐,目送歸鴻”(《六州歌頭·少年俠氣》)句意,既有哀怨,又有不平之意。
英雄無奈,只好作自我寬慰語“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功名也只不過是過眼煙云,唯有浩歌美酒、天倫至愛,才是人間樂事呀。所以在詞最后,作者發(fā)出“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的感慨。這也正是他在理想與殘酷現(xiàn)實(shí)的矛盾之中,希望與失望交織而形成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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