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在開封東郊鬼市,看到一人從廢舊物資回收站挑選出一只完好的錫壺,歲月的積淀給錫壺包上了一層深灰斑駁的漿,越發(fā)顯得物件的老舊。賣家開價20元,我好奇地問他這是干什么用的,他說是冬天的暖腳壺。這個,我還真沒用過。皮囊的暖水袋曾經(jīng)用過,有橡膠味兒。錫壺,我這代人見到的不多。倒是50后用過的多,趙中森老師在《打錫壺》一文的《補白》中寫道:“那些街巷里頑皮的男孩兒,會掐算好他的那句吆喝的茬口兒,事先捏著嗓子唱道‘我的尿誰喝——’接下的嘹亮的 ‘打錫壺嘞——嗬(喝) ’,頃刻爆起一陣子哄笑。”這是老開封的童年記憶,而我,卻只能從實物中回望或者說張望錫壺的風韻。
“錫匠”又稱“小爐匠”,除了修造錫壺,還兼營與白鐵有關(guān)的項目。他們的招幌是一對掛起的“T”形、“卜”形鑄鐵,走路時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撞擊聲,以吸引客戶。錫匠用小車推著火爐、燃料、錫料、焊鐵、坩堝、青石板、麻繩、刀、剪、小錘等,吆喝著“打錫壺嘞嗬”,走街串巷或趕集趕會。打錫壺時,首先在坩堝內(nèi)熔化錫塊備用,然后將兩塊青石板合在一起,以麻繩捆綁,在中間的縫隙里倒入液態(tài)錫,冷卻后就形成錫箔,接著按需下料、焊接、整形,最后在壺中裝水,檢測是否漏水。這是一項古老的行業(yè),伴隨著人類文明的進程從古發(fā)展至今。
“霧帳桃笙晝寢余,此君那可一朝無。秋來冷落同班扇,歲晚溫柔是錫奴。”宋代文人曾幾《竹奴》詩,自序:“因讀山谷《竹奴腳婆詩》戲作,山谷既以竹夫人為竹奴,余亦名腳婆為錫奴焉。”曾幾把暖腳的錫壺稱為“錫奴”,甚是可愛。
民國時期,錫壺以道口的為最佳。“古樸大方,明亮如銀”,道口錫壺精致明亮。民國《滑臺春秋》中稱:“道口錫器制作精巧玲瓏、美觀耐用……使用日久,聲仍洪亮如銅。”1933的《河南政治月刊》第三卷第八期的《豫北道上》一文中也說:“最地道而又最為遠近知名的道口錫器,以官秤論價……凡來道口的游人,吃燒雞,買錫器,殆多不肯交臂失之。地方人士,又多以此二者為外出饋送之資。”開封,打錫壺者,道口匠人多也。
據(jù)郭述文老先生生前回憶,在20世紀20年代的開封,打錫壺的匠人曾經(jīng)遭到過一次取締,原因很可笑,因為當時在河南掌權(quán)的“督軍”叫胡笠僧,這些匠人沿街大喊“打壺嘞嗬”,“壺”“胡”同音,聽著好像是打“胡”嘞嗬!這種喊聲使胡笠僧的部下聽著很不順耳,于是責令警察局把那些打壺工匠通通攆走,不準他們再喊“打壺(胡)嘞嗬”。老百姓知道了這件事,都紛紛議論,事情實在是巧,胡笠僧恰恰就因腦中風死在開封了,成為開封市民街談巷議的談資。
民國開封喪葬民俗中,棺材下入墓穴后,將紅綾銘旌鋪在棺材上面,用一錫壺白酒,從頭至尾澆在銘旌上。更有使用錫壺泡茶者,還有使用錫壺溫酒的不知道當年關(guān)羽溫酒斬華雄用的是不是錫壺呢?
如今,在茶器展柜上還可以見到錫壺的茶具。在市場上卻難以找到暖腳的錫壺,在街巷更看不到打錫壺匠人的身影,聽不到那一聲悠揚的吆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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