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鎏金銅胡騰舞俑(攝于洛陽博物館)
就這樣被你征服
一千多年前,突厥啟民可汗應(yīng)隋煬帝邀請,到東都洛陽訪問參觀,好吃好住許多天,還觀賞了一場“國際雜技大會演”——百戲表演。
啟民可汗心潮澎湃,夜不能寐:北方大草原的娛樂生活畢竟不如大城市洛陽豐富啊!可汗的日子到底不如隋煬帝的舒坦啊!唉,何時才能再看如此精彩的演出呢?
隋煬帝說,你等著。
沒過多久,皇帝就坐著“觀風(fēng)行殿”——底下帶輪子的移動宮殿,帶著皇家雜技團,到啟民可汗的老家慰問演出去了。
大隋第一建筑設(shè)計師宇文愷造了一頂大帳篷,能容納數(shù)千名觀眾;始译s技團在帳篷內(nèi)斗獅、馴象、噴火、背山……突厥人看得目瞪口呆。
啟民可汗更是對大隋佩服得五體投地,當(dāng)即表示臣服。
隋煬帝的目的達到了。他這次北巡,慰問演出是虛,征服突厥是實,所以帶了許多和尚、尼姑及百戲演員:打仗太麻煩,不如輸出宗教、文化,秀一把軟實力,用大國魅力征服突厥人。
雜技演員派上了用場,“作秀”效果很理想。
好想過過眼癮
隋唐以前,頂級雜技演員大都是為皇室充門面,供其享樂消遣的。
隋煬帝并非唯一的皇帝雜技發(fā)燒友。
漢代也有好多皇帝是雜技迷。東漢時期,洛陽城西的平樂觀乃名副其實的皇家大舞臺,常有國家級雜技演出,皇帝有空必到。
唐代皇帝也愛看雜技。武則天曾在洛陽城南大宴群臣,請他們觀看百戲表演。唐玄宗在洛陽設(shè)了兩個教坊,專門培養(yǎng)百戲人才。
唐玄宗似乎對馬戲情有獨鐘。 他每年過生日,都要安排馬戲表演,其中有一個節(jié)目叫舞馬:大力士高舉木榻,駿馬在榻上旋轉(zhuǎn)跳舞,四周還有美少年奏樂助興。
還有一種“透劍門伎”:地上倒插刀劍,寒光閃閃,人騎著馬疾速穿過刀山劍林,人馬無傷,驚險刺激。
這種等級的百戲表演,尋常老百姓是看不到的。大牌百戲演員雖會到民間“走穴”,但入場票價極高,一般人混不進去。
“詩圣”杜甫用才氣兌換了一張入場券,在官員家里觀賞了李十二娘舞劍,激動不已,連帶著懷念起李十二娘的師父公孫大娘,感嘆“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
連杜甫都這樣,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好在唐代東都洛陽是國際大都市,街頭有許多胡人酒肆。上檔次的胡人酒肆里也有百戲演出,常見的是胡旋舞和胡騰舞。技藝高超的胡旋舞者,轉(zhuǎn)起圈兒來像瘋狂的陀螺,就跟耍雜技似的,也很好看。
要是連胡人酒肆都進不起,那就等皇帝發(fā)善心吧——萬一哪個皇帝跟隋煬帝一樣,興致大發(fā),在洛陽街頭搞露天百戲聯(lián)歡會,就可以過過眼癮了。
還得回歸民間
被權(quán)貴“豢養(yǎng)”的百戲演員,藝術(shù)前途捏在權(quán)貴手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東周時期,楚、宋交戰(zhàn),楚國勇士宜僚受命在陣前耍雜技,轉(zhuǎn)移敵軍注意力,宋軍看得投入,忘了打仗,不戰(zhàn)而敗。宜僚事后獲重賞,青史留名。
唐代“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叛軍在洛陽、長安、范陽(今河北境內(nèi))等地與朝廷軍隊交戰(zhàn),大批雜技藝人被趕上戰(zhàn)場。他們本是唐玄宗賜給安祿山的,安祿山認為他們爬竿走索靈活,身手應(yīng)該不凡,結(jié)果這些可憐的雜技藝人全死在了戰(zhàn)場上。
舞馬也受連累。它們習(xí)慣了聽到鼓聲就起舞,可叛軍頭子沒見過世面,不懂呀,見這些馬亂轉(zhuǎn)圈兒,以為它們中了邪,下令把好好的馬都給打死了。
統(tǒng)治者的喜愛靠不住。只有人民的,才是永久的。雜技藝術(shù)要獲得生命活力,還得回歸民間,這一天,不遠了。詳情請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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