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丹巴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在下車的一瞬間有種很熟悉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鄉(xiāng)村的夏天,暖暖的微風(fēng)輕撫著臉龐,讓我一下子覺得連黑夜都變的美好起來。叫響丹巴青年旅館的大門,我們將帶著哈達的“面包伙伴”一路帶到了旅館門前。
丹巴縣城和康定很相似,也是一條狹長的格局,只是大渡河并不是穿插在縣城的中間,而是從一旁流過。要想看到真實的丹巴,就要離開縣城2、3公里左右,所以我們尋覓了半天選定了離現(xiàn)成尚有一段距離的丹巴大酒店,也就是在當(dāng)?shù)厮^的青年旅館。
這個旅館給人的印象很深,因為它的經(jīng)營者是一對北京的夫婦。當(dāng)時他們也是作為旅行者來到這里,在山上發(fā)呆的時候忽然就愛上了丹巴,于是決定留下來,并把當(dāng)時的一座工廠用地買了下來改造成現(xiàn)在的丹巴大酒店。不得不說很羨慕這樣的人和這樣的勇氣,終于可以掙脫一部分的世俗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在這個冬暖夏涼的地方愜意的躺在山上曬太陽。每個人在做選擇的時候都需要決心和勇氣,當(dāng)然如果身邊再有個可以和自己一起走的伙伴的話,那么夫復(fù)何求?但愿有一天,在自己還沒有老去的時候,也可以和自己的愛人找到一個生命中值得放下一切去停留的地方,那么這樣的人生將何其完美?
丹巴是一個以美女和碉樓著稱的地方,我懷著甚至有些急切的心情想看到夢中的美女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有句話說“接近偉大才能變的偉大”,那么我此時的想法就是“接近美女才能變成美女”!進入丹巴的第二天洛珠大哥去修在車禍中撞壞鼻子的車,而我們則在他的介紹下坐上了一個叫多杰的司機的車進入了丹巴碉樓群。也許丹巴的碉樓真的很有名,可是在我記憶中卻只是一種淡淡的印象,遠沒有偶爾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中的多杰留給我的記憶深刻。
盡管在一路上的多個司機中間,我和多杰接觸的時間最短,可是他卻是最讓我心疼的一個孩子。
當(dāng)我們在丹巴包車去古碉樓的時候,多杰成了我們新一任的司機。這是一個很靦腆害羞的男孩,盡管已經(jīng)為生計奔波多年,可是他的眼底仍然掩飾不住那一抹的純真。只有18歲的他已經(jīng)開了4年的車,并且車技超一流,居然可以把一輛小面包車開到只有一條窄窄土路的山上,而且中間還開過了一座更加狹窄的鐵索橋,在此之前我的印象中一直以為那樣的路只能用兩條腿走上去?赡苁且驗楦吲d,從來沒有陪游客一起去過山中碉樓的他破例陪著我們一起上了山。一路上我?guī)е唤z好奇開始和這個比我小好幾歲的男孩攀談起來,不得不承認(rèn)我受到了他的吸引,因為在他的眼神中我隱約看到了一種對生命堅忍的力量,盡管無法真實的觸摸,可是卻讓我的心頭微微一震。
開始的時候,他的話不多,甚至只是聽我在說一路的見聞,漸漸的他的話匣子也打開了,于是我真實的了解了他的眼底那一種堅忍的力量。這是一個很小就開始在外謀生的孩子,飽嘗著生活的艱辛,但他的語氣卻是淡然的,并沒有對生活的抱怨,眼神中依然帶著那種淡定,不像是在我所遇見的18歲的男孩身上所能見到的。也許18歲的眼神應(yīng)該清純,應(yīng)該無憂無慮的享受生命,可是在18歲多杰的眼神中,那一抹純真是一種歷經(jīng)磨難與掙扎后的坦然。
一路與多杰聊著,不知不覺已到了山上的碉樓。由于許多碉樓年代已久,根本無法上去,在失望之際碰到了其中一個碉樓的主人,而幸運的是他的碉樓居然可以爬到頂,高興之余我們決定全體上去。
上古碉的樓梯很難走,所說的樓梯實際上也就是把一段木頭豎起來搭著,然后在這根木頭上削出一個一個的凹口,由于穿著笨重的登山鞋,幾乎沒有辦法踩到那一點點落腳的木頭上,所以大家?guī)缀醵枷癖啃鼙湟粯拥陌氡О氩鹊呐郎狭说飿堑捻敳。我們所爬到頂(shù)牡飿鞘钱?dāng)?shù)匚ㄒ灰蛔梢陨先サ,其他的由于年久失修在碉樓?nèi)部的一層與一層之間已經(jīng)斷開,有的碉樓外部甚至就可以看到所砌的石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縫,所以盡管從外面看掩映在山林間一坐坐矗立而起的碉樓很宏偉,可是世人卻已經(jīng)永遠無法到達它的頂端了。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恐怕用在下碉樓的木頭時更恰當(dāng)。當(dāng)時我就狠自己沒有長上十條八條腿的,做笨熊抱樹狀卻仍然徘徊在“樹”上下不來。也就是在我艱難的爬下樓梯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孩子的細(xì)心,他總是走在最后一個,不時拽住我們的衣服害怕我們掉下去。
最喜歡的當(dāng)屬站在碉樓頂端的那一刻,可以趴在碉樓的頂?shù)陌伎谔幙幢樗闹艿木拔,一面是青翠的群山,一面卻又是遍山的人家,甚至還有裊裊的炊煙徐徐升起。仰望天空,是一種讓人迷失心志的湛藍,那一刻,我已經(jīng)停止了思想,就那么靜靜的站在天際的頂端且聽風(fēng)吟。終于在大家的催促下我才戀戀不舍的走下了碉樓的梯子,可是耳邊輕輕的風(fēng)聲卻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中。
在回去的路上,我已經(jīng)和多杰混的很熟了,盡管他還是不怎么說話,可是臉上終于開始出現(xiàn)孩子一般的的笑容,這是我喜歡看到的,也是當(dāng)看到他以后的一個心愿,就是可以在離開這里之前讓他真正像個孩子一樣。
不知怎的就那么被他的笑容所迷戀,很認(rèn)真的去喜歡的他的笑容,是那種溫和的、不帶任何欲望的微笑,仿佛讓我看到了陰天里透過云霄的一絲明媚陽光。而當(dāng)他轉(zhuǎn)頭對我微笑的那一剎那,我沉默已久的心忽然有了微微的顫動。是啊,有多長時間沒有再見過這么純真的一張臉龐和這么明媚的笑容了,我知道自己在看到多杰那澄澈的眼神和明凈的笑容時,自己一定也笑了。從看到他微笑的時候開始,我已經(jīng)完全沒有把他再看成我們的司機了而是將他在恍惚中當(dāng)成了自己的弟弟,盡管我沒有弟弟,可是那種在多杰堅強背后的憂傷卻是讓我如此心疼,那一刻好想從此能好好的呵護這個男孩,看著他像我身邊多數(shù)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成長......
可是眼前這個男孩不是我的弟弟,而我也只是他生命中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過客。離開丹巴,踏上另一輛汽車的時候,我去和多杰告別,并且在無意間提到了他的家人,他沉默半晌,終于告訴我說他的家里只有妹妹和爸爸,沒有媽媽,驀然間我終于深刻的了解了他眼底深處的那一種憂傷。而我所能做的就是乞求上天,但愿多杰在沒有媽媽陪伴的生活中能勇敢而快樂的長大,這是我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