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一年,曹操榮升魏王,權(quán)傾天下,位居人極。不料時年七月,許昌周圍方圓百里大旱,糧食歉收。曹操便下令嚴(yán)禁屠宰、酒宴,倡行節(jié)儉,以度饑荒。
恰在此時,大將軍張遼的兒媳婦一胎生下兩個大胖小子。這一下子可把全家都樂開了花,要知道四世同堂啊!張遼為了讓九十歲的老母親高興,于是決定擺滿月酒。
這天,朝中文武群臣都接到了請柬,興高采烈地前來祝賀。將軍府張燈結(jié)彩,殺雞宰羊,大排筵席,盛情款待。大家由于長時間沒開葷了,于是甩開腮幫子一頓猛造。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遼忽然想起禁屠令,不由擔(dān)心起來。他便在敬酒的時候連連向大家解釋。
大家都吃得挺美,哪還會說不字?但是在座的有兩個人,卻在肚子里打上了小九九。這兩個人一個叫李園,一個叫方書行。兩個家伙心懷鬼胎,相視一笑,便達成了默契。
散席時,李園悄悄將啃剩下的一根肉骨頭揣到了懷里。當(dāng)然他們不是偷回家,而是連夜進了魏王府。面見魏王,二人添油加醋狠狠地參了張遼一本。曹操聽了,不動聲色,留下了肉骨頭。李園、方書行美得鼻涕泡都出來了。他們和張家無冤無仇,只不過想借機邀功請賞,往上爬而已。
第二天早朝,曹操宣張遼來見。
張遼不知何事,但是當(dāng)他看到肉骨頭,再看到李園、方書行一臉壞笑,頓時就傻了眼。
曹操問道:“李園、方書行你二人如實說來,此肉骨可是從張府酒宴上帶來?”
李園、方書行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曹操一皺眉:“當(dāng)真是肉骨?”
李園諂笑道:“千真萬確。骨上之肉雖已被在下啃去,但肉味還存。”
曹操故作思索:“哦?如真還存肉味,狗見之會如何呢?”
方書行點頭哈腰地道:“狗見必喜。”
曹操哼了一聲,一語雙關(guān)地說道:“好一個狗見必喜!來人。”
衛(wèi)士立刻上前。
“把我的愛犬抱來。”曹操吩咐道。衛(wèi)士于是把一只雪白的小狗抱了上來。
“把肉骨頭喂狗。”肉骨頭被丟在了狗的跟前。小狗嗅了嗅,噴了幾下鼻子,便夾起尾巴逃開了。
“李園、方書行你倆口口聲聲說是肉骨頭,為什么狗甚惡而不食呢?”曹操叱道。
“小人不敢撒謊!確確實實是肉骨頭,請魏王詳查……”李園、方書行辯解道。
曹操說道:“明白了。當(dāng)年孤家率領(lǐng)部隊去討伐張繡,天氣熱得出奇,驕陽似火,士卒無不口渴難耐,行軍的速度也慢下來了。孤家便用馬鞭指著說前面有一大片梅林,士兵們一聽,口水橫流,精神大振……張將軍莫非學(xué)孤家望梅止渴,弄了些假骨頭以解饞耳?李園、方書行你二人謊報不實,誣陷張將軍該當(dāng)何罪?”
李、方二人嚇得屁滾尿流,磕頭如搗蒜,忙喊饒命。
曹操怒道:“念你二人忠心,姑且饒等狗命,轟了出去!”李園、方書行急急如喪家之犬,跌跌爬爬滾出了王府。
張遼拜倒:“屬下有罪,那的確是肉骨頭,張遼不敢隱瞞。請魏王發(fā)落。”
曹操一擺手:“張將軍請起。我頒布命令,只是為了避免無端奢侈,你家有這等喜事,人之常情,何罪之有?要說有罪便是辨人不明。你可知狗為何不食那根肉骨嗎?因為 那上面盡沾小人之氣,狗皆惡之!記住了,以后有肉給狗吃也不能給小人!”
張遼感恩涕零,諾諾告退。
此時,曹操的大兒子曹丕在一旁見無外人,便忍不住問道:“父王,我知道您用小人之語是來安撫張遼的。兒子愚鈍,狗為何不食呢?請您明示。”
曹操解釋道:“我昨夜收到肉骨后,命人使硫磺遍涂一番,狗懼其味,故惡。”
曹丕嘆一聲:“父王看來是有意偏袒張遼啊。”
曹操正色道:“一方是能征善戰(zhàn),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將;另一方是只會阿諛諂媚,酒囊飯袋的小人。你會偏袒誰呢?”
曹丕點點頭:“您明知李、方二人是小人為何不除?”
曹操道:“小人有小人的用處。正是有了他們,像張遼等輩才不會居功自傲,做出非常之事。”
曹丕再次點頭:“父王英明!兒自嘆不如。”
曹操聽后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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