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滿足的樣子,且呷小聲地告訴我,遠處的山口可以看到丹巴縣城。他指的山口在整個中路鄉(xiāng)的右上方,路途遙遠,是我沒想過的高度。
我們很快就到他家了,本該告別,但藏民似乎從來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習(xí)慣。于是,我跟著他進了院子,意外的是里面相當(dāng)冷清,除了一只小狗使勁向我咆哮以外。他連忙喝止了狗聲,還小心地把它關(guān)好。我們上了樓,藏居的風(fēng)格都是相似的,底樓是儲藏室,二樓客廳和祭神的地方,三樓有露臺?梢钥闯,且呷的家境并不是非常好,屋里的器具較為簡單,因為長期燒柴火,房里充斥著濃濃的煙味。
不知為何,我的心情略顯沉重,我打算告別他,獨自前往那個山口拍照。但且呷執(zhí)意要帶我去,他說距離不會很遠的,順便而已。于是我們從他家后院出去,出門時他不忘給那兩頭牛喂兩把草。
一開始這段坡路比較緩,我們走在樹叢中,那兒有個老邁的碉樓無人文靜,它歪歪斜斜地傾伏著,穿過密密的樹林,將眷戀的目光探向山下的村莊。而在它不遠處的山坡下,一座新房子正在修建中,人們唱著歌曲,背著石料土方,熱火朝天地來回奔忙著。
新舊對望之時,冷熱卻如此反差。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且呷像那老邁的碉樓,而我卻是那拔地而起的新房子。他俯瞰村莊的眼神同樣是那么眷念,而我匆匆的步伐卻帶著銳氣。且呷說他的女兒在雅安讀書,為此他還去過雅安和成都呢。我很難想象,在那市井喧鬧,霓虹閃爍的省會,他略為鞠僂的身影該成如何模樣。在那樣的地方,恐怕我們的步伐永遠沒有交集。
我更難想象,他如何承擔(dān)女兒讀書的費用,他的全部生計,就是且呷的房前屋后有一些果樹,花椒樹,不大的一塊田種了一些小麥,另外還養(yǎng)了兩頭牛,
穿過碉樓旁的樹林,我們的眼前豁然開闊起來,遠方的山坡上分明出現(xiàn)了一處旌幡,不必問,那就是山口了。這段上坡路并不輕松,在高海拔的地方攀越,總是那么令人痛苦,我問且呷是否愿意休息一下,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想法,繼續(xù)走著。最后的那段,我顯得有些掙扎,好在自己意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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