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如詩如畫,如歌如錦”這八個字來形容九寨溝的美,應(yīng)不為過,但總有一種隔靴騷癢的感覺:再普通的景物也會因了暢快的心情和迷幻的想象而變得俏美無比。我一向以為,作家筆下的或攝影家鏡頭里的山光水色,都因充溢了人的感情色彩而比現(xiàn)實的情形更加絢麗多姿。
然而我錯了。若非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這世間竟然有如此驚世絕倫、超凡脫俗的,純粹的美:任再高級的攝影設(shè)備和技術(shù)也無法再現(xiàn),任再華美的詞句再高超的技巧也無法形容!
聽導(dǎo)游說,人們常說的九寨溝,是掩藏于川西岷山山脈中一條數(shù)十公里長的山溝谷地。那里有九個藏族村寨,因此得名。那里一年四季風(fēng)光旖旎,美不勝收。而最美的景物,就數(shù)九寨溝的水了。溝谷里階梯般分布著一百多個清幽明凈的高山湖泊。九寨溝人崇拜海,他們給每個湖泊都起了一個帶海的名字?戳四抢锏“海子”,你一定會有這樣的感受:九寨歸來不看水!
“那里的水比桂林的還美嗎?”我問。導(dǎo)游說:“桂林是根本無法比擬的。”我和同伴們都有些不服氣,正要駁辯,導(dǎo)游卻打了退堂鼓。他說,我不與你們爭辯,待會兒進(jìn)了溝,你們再仔細(xì)去體會吧!九寨溝的水美不美,由你們說了算。
早上八點多鐘,我們的車終于進(jìn)溝了。蘆葦海、盆景海、火花海、臥龍海……一個個湖泊忽左忽右地鑲鉗在溝谷兩旁,湖水清澈潔純,纖塵不染。正值十月金秋,水旁岸邊,蘆葦搖曳,樹木披錦。
五彩斑斕的秋色倒映在水里,正可謂一路碧水,一路瑤池,一路美景,讓人目不暇接,驚嘆不已。只可惜乘車覽景猶似走馬看花,美景總是在眼前一晃而過。這不,才不過半個時辰,便有人鬧嚷嚷的要停車觀賞,導(dǎo)游解釋再三才肯作罷。原來我們是乘車先到溝谷盡頭,再慢慢往回觀看。
上午九點多鐘,車在九寨溝終端剛一停下,同伴們迫不及待地鉆出車廂。舉目四顧,但見青山疊翠,萬木崢嶸,晨嵐繚繞,溪澗回環(huán),與朗朗驕陽和天邊那高聳的雪峰交相輝映,沒有誰不被眼前這潑墨的寫意山水畫所陶醉。尤其那從雪山和森林間涌流的山泉,晶瑩剔透,如珠似玉,先是叮叮咚咚地匯成湖泊,再漫溢而出,從懸崖峭壁注入山溝,形成溪澗,清洌的溪水瀠瀠洄洄,穿林過灘,墜入下一梯湖,再成飛瀑,如此層層迭迭,跌宕不息,令人嘆為觀止。原來九寨溝一百多個海子的水,全都是雪山、森林的活水流泉,加之梯湖的層層過濾,水色自然是分外透明,潔如水晶了。
我們徒步沿溝返回。鏡海,箭竹海,熊貓海……一汪汪清水瀅湖手牽著手走過我們的跟前,宛若風(fēng)姿綽約的清純少女,靈氣洇洇、朝氣盈盈。那扎根水中的叢叢灌木,恰似綹綹劉海;那穿林漫堤的腔腔碧水,有如迤邐飄逸的款款紗巾。她們仿佛孿生的姐妹,或輕歌漫舞,或頷首微笑,陪我們觀水光瀲滟,賞水中盆景,數(shù)歷歷游魚,聽飛瀑轟鳴。陪我們看那那漫山遍嶺、層林盡染的迷人秋色。瞧:橙櫨、黃椴、絳槐、紅楓、紫杏、綠林,這些帥氣鮮活的小伙子,披了節(jié)日盛裝,從湖邊到山坡上,挨挨擠擠的聚在一起,或側(cè)身歪脖,或昂首挺胸,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游客和海子們。正可謂秋林搖醉,湖山互映,秋色醉人。
最動人心魄的景致,當(dāng)數(shù)樹正群海了。九寨溝一百多個海子,這里就占點三分之一,而且個個碧清澄亮,如同數(shù)十面明晃晃的鏡子,又好像一排英姿颯爽、訓(xùn)練有素的女兵。她們?yōu)闃湔俨妓y(tǒng)領(lǐng)。樹正瀑布則集眾多梯湖飛瀑為一體,水大勢猛,吼聲如雷,猶如千軍萬馬,擂鼓搖旌,壯觀無比。而每一掛支流,都酷似九寨人敬獻(xiàn)賓朋的潔白的哈達(dá)(圍巾),每一潑水聲,都恍若九寨人喜迎貴客時,那清純憨厚的問候。
湖光,山色,瀑聲,秋韻,融匯在一起,形成雄奇壯美的交響詩。我們驚詫著,感嘆著,沉醉著。分明身臨其境,卻又如夢似幻,如涉仙境。
九寨之秋,似脈脈花香,沁人肌膚,滲融到我們的血液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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