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于武則天當女皇的第二年(公元691年)擔任宰相。武則天對比自己小6歲的狄仁杰從不直呼其名或官職,而是叫“國老”,可見其尚賢的氣度和對他的尊重。
圣歷元年(公元698年),當了9年女皇的武則天,琢磨著該立太子了?墒且粋問題困擾著她,這太子應該姓李還是姓武呢?
誰都知道,武家的江山是從李家手里革命“革”過來的,身為老李家的媳婦(武則天為唐高宗李治的皇后),存續(xù)李家血統(tǒng)也理所應當。不過他的兩個兒子李顯和李旦,前幾年剛剛被她從皇帝位“解除”了職務,如果起廢立儲,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狄仁杰認為,是到該幫著武則天下決心的時候了。
有一天,狄仁杰求見武皇。狄仁杰像聊家常一樣,先向武則天問了一個問題:“陛下,自古以來,姑侄與母子誰更親呢?”武則天笑著說:“當然是母子啦。”狄仁杰接著說:“陛下若立兒子做太子,將來千秋萬代(去世)后,就可在宗廟里一直享受著后代的祭拜。”狄仁杰話鋒一轉(zhuǎn):“若立侄子做太子,老臣還從未聽說,哪個侄子當了天子,而將其姑媽供奉在宗廟祭拜的啊。”這些話看似綿軟,卻如利劍穿心,刺得武則天猛地愣在那里,半天沒說話。
后來,武則天果然將被貶為廬陵王的李顯,從房州(湖北房縣)接回洛陽,就任太子。
為了讓武則天回心轉(zhuǎn)意,狄仁杰也是煞費苦心,變著法兒勸諫。在此之前,狄仁杰曾利用解夢,隱晦地勸過武則天:立太子是必要的,但不可一意孤行立侄子做太子。
原來有一天,武則天做了一個夢,夢到鸚鵡的翅膀折斷了,很郁悶。狄仁杰智慧過人,善于破解“個中蹊蹺”,又深得武皇信任,所以被請到上陽宮解夢。狄仁杰說道:“鸚鵡,武者,是陛下的姓氏。兩個翅膀代表著陛下的兩個兒子(李顯和李旦)。鸚鵡若要再飛,需要修復兩翼。陛下若是起用您兩個兒子,就等于武者又振翅高飛了。”
還有一次,武則天又做了一個夢,讓狄仁杰進宮解夢。她皺著眉頭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啊,這心里啊,挺堵的。”狄仁杰靜聽不語。武則天接著說:“夢到我與人雙陸(古代棋戲),可不知怎的,就是贏不了。這是咋回事?”狄仁杰點點頭,從容說道:“雙陸不勝,蓋為宮中無子(博弈雙方各有如今天象棋一樣的‘宮’,宮中沒有棋子,就是敗了)。”狄仁杰看了看武則天,又說:“這夢是上天之意啊,是上天用托夢的法子告訴陛下,不可讓太子之位一直空著。”
狄仁杰的兩次解夢,實際是雙關解夢。他利用武則天的迷信,將解夢引申到立太子的重要,以及立李姓太子的必要。雖然這兩次解夢,對武則天最終選擇立李姓太子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最關鍵的一次對話,還是來自“姑侄”與“母子”的孰輕孰重。狄仁杰算是悟透了人性中“凡戀生前,未有不計死后者”的道理。
狄仁杰的“宗廟說”,算是找對了武則天的“痛點”。對待仁慈的君主,尚可以情相勸;對待明智的君主,亦可以理服人。武則天作為中國第一位女皇,絕對是個明智的女人,所以狄仁杰因人施諫,亦算是尋到了切入要害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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