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永淳元年(公元682年)五月,東都霖雨,洛水暴漲,淹沒民居千余家。關(guān)中先水后旱,繼以瘟疫,米價飛漲,兩京間死者相枕于路。高宗既封泰山,欲遍封五岳,監(jiān)察御史李善感諫曰:“數(shù)年以來,菽(shū,豆類)粟不稔(rěn,莊稼豐收),餓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車歲興,陛下不思治國辦法,反廣造宮室,勞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臣忝(tiǎn,謙詞)備國家耳目,竊以此為憂!”高宗雖不聽,亦優(yōu)待之。自褚遂良(中書令)、韓瑗(侍中)直言而死,近二十年無敢逆言直諫者。李善感直言諫高宗,天下皆喜,謂之“鳳鳴朝陽”。
漢光武帝時的武威太守任延曾諫勸劉秀:“忠臣不和,和臣不忠。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認為直言諫勸君王的臣子才是忠臣,如果臣子都是阿諛奉承之徒、溜須拍馬之輩,君王就會在昏昏然中混淆是非,敗壞朝政。但嚴酷的現(xiàn)實是,君王握有生殺予奪大權(quán),而且大都不喜逆耳之言,臣子一言不慎,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犯顏直諫的臣子大都命運悲慘。如夏桀時的關(guān)龍逄,商紂王時的比干,都是因犯顏直諫被殺的。
直言諫君確實不易。漢光武帝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正月,大司徒韓歆在朝堂論證民間饑荒,刑罰過重,指天畫地,言甚剛切。劉秀將韓歆罷官,黜歸田里,又遣使前往宣詔指責(zé),韓歆父子皆自殺。韓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天下稱冤。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批評劉秀:“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國家之福也。是以人君夙夜求之,唯懼弗得聞。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韓歆用直諫死,豈不為仁明之累哉!”認為劉秀逼死韓歆,有損明君之稱。
固然如此,犯顏直諫的臣子們?nèi)匀磺案昂罄^,因為在人們的道德評判中,犯顏直諫是忠臣的重要標志。李善感“鳳鳴朝陽”,體現(xiàn)的就是這種胸懷。這種思想在《資治通鑒》中反映得非常充分,司馬光對犯顏直諫的臣子是大書特書的。
漢成帝元延元年(公元前12年),天下災(zāi)害頻仍,吏民歸咎于王莽家族專政。此時唯有成帝師傅張禹能勸導(dǎo)成帝抑制王氏,但張禹自保富貴,裝聾賣啞不說話;崩锪钪煸圃诔弥毖詮椲缽堄硎鞘凰夭(做官不做事)的奸臣,成帝大怒:“小臣居下訕(shàn,譏諷)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朱云大呼:“臣得從龍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御史拘押朱云,朱云拉住殿檻(jiàn,欄桿)不松手,殿檻竟被折斷。左將軍辛慶忌叩頭流血求情,朱云才免于一死。于是后世以“朱云折檻”比喻直臣風(fēng)范,還有人創(chuàng)作了《折檻圖》贊美朱云剛直不阿。
晉武帝司馬炎太康三年(公元282年)正月,武帝祭祀于洛陽南郊,禮畢,笑問司隸校尉(監(jiān)督高級官員的檢察官)劉毅:“我可比于漢朝哪位皇帝?”劉毅曰:“桓、靈(桓帝、靈帝皆東漢庸君)。”武帝愕然道:“何至于此?”劉毅直言不諱:“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相比,您還不如他們呢!”
十六國時期,南燕皇帝慕容超猜忌群臣,暴虐百姓,嗜好游獵,荒廢朝政。一日,慕容超在金殿上問太尉封孚:“朕可方前世何主?”封孚對曰:“桀、紂(夏、商末代暴君)。”慕容超滿面尷尬,封孚徐步而出,面不改色。
司空仲趕緊勸告封孚:“與天子說話,怎能這樣沒有禮貌呢?你應(yīng)該回去謝罪。”封孚正色道:“我年過七十,只求死得其所罷了,何罪可謝?”竟不向慕容超認錯。后唐莊宗李存勖滅亡后梁定都洛陽,經(jīng)常于近郊游獵,數(shù)百從騎在農(nóng)田中縱橫馳騁,損毀莊稼禾苗不計其數(shù)。一日,李存勖又行游獵,洛陽令何澤預(yù)先匍匐于荊棘叢中,當李存勖飛馳而至?xí)r,突然躍出攔馬諫阻:“陛下催繳賦稅,急如星火,錢糧何來?今莊稼將熟,百姓就指望這 點收成繳稅、謀生,您縱騎蹂踐,讓我們怎樣理政,使百姓何以為生!您先殺了我吧!”李存勖慚愧,從此有所收斂。
朱云、劉毅、封孚、何澤,胸懷大義,心憂天下,為民請命不顧生死,是值得后人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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