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后過著平凡生活
她不能和家人住在一起,即使是父母也只能偶爾探望一次。直到青春期到來她就必須要退休,她可以保留的,是一枚金幣和一件她在任時穿的紅色衣服。政府給在職庫瑪里的津貼是每月6000盧比(5盧比約合1元人民幣),以及每月1000盧比的教育補貼。
這差不多是尼泊爾最低官方工資的兩倍,是這個貧窮國度人均收入的4倍。但在物價昂貴的加德滿都,這僅夠維持正常生活。在退休之后,一般民眾仍然將她們稱為庫瑪里,而不是其本來的名字。退休之后的津貼是每月3000盧比,終身享用。
一旦失去庫瑪里女神的光環(huán),她們的生活立即變得真實而殘酷。由于長期與社會生活脫節(jié),不得不靠父母、親友和好心人贊助生活。更殘酷的一種迷信說法是,任何男子只要與前任庫瑪里結(jié)婚,會于6個月內(nèi)死于咳血。這使得很多“活女神”退休后被迫空守閨閣。
在尼泊爾,Kumari(活女神)作為神在人間的化身,象征著純潔。這些女孩們在4歲至5歲左右被嚴格的篩選出來,在禁錮的廟宇中生活10年,沒有親情,友情,更不用說愛情,她們不被允許與人交談,不可以接觸地面,據(jù)說那是因為地面太過污穢。圖為尼泊爾民族節(jié)日Chaitya Dasain節(jié),Kumari在首都加德滿都接受民眾的膜拜。
Kumari,她們在尼泊爾這個貧窮而偏僻的國家里享有至高無上的尊敬
尼泊爾的“活女神”也被稱為“庫瑪麗”,受到印度教徒和佛教徒的共同崇拜。她們都是從尼泊爾普通幼女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但是,當(dāng)這些小女孩長大、初潮來臨后她們將失去女神資格。那么,曾經(jīng)被認作無所不知的“活女神”成為“凡人”之后,又將如何面對真實的生活呢?
活女神的挑選是十分嚴格的,這群候選的女童年齡約4、5歲,全都是貴族--釋迦族 的女兒,身體必須完美無瑕,沒有流過血,尋找?guī)飕旣惖某绦蚺c我們西藏尋找轉(zhuǎn)世喇嘛相似。庫瑪麗要滿足32個吉祥的特征,從眼睛的顏色、牙齒的形狀到說話的聲音都有要求。
候選女童必須極為健康,從未生病、流血,身上沒有任何斑點,也不缺任何牙齒。只有同時具備32種特征的女童才能進入最后的角逐。比如脖子像貝殼般發(fā)亮,身體像菩提樹一樣挺拔,睫毛像母牛的睫毛般銳利,腿像鹿兒般筆直眼睛和頭發(fā)必須黑得發(fā)亮,手腳必須修長。
當(dāng)然,要擔(dān)任全體尼泊爾人共同的活女神,還必須擁有超出常人的冷靜和無畏。作為尼泊爾王國的保護神,她的星座必須與國王相吻合。最后幾名候選女童找到之后,斟選委員會還要通過一系列嚴格的考驗,以選拔出擁有超人能力和智慧的一位。
幾百年來,庫瑪里女神都來自平民家庭,退休之后又回歸民間。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每到挑選庫瑪里女神的時候,數(shù)百戶人家將自己的女兒送到神職人員那里,爭相角逐這象征著榮耀和富足的職位。但到2001年,只有5戶人家愿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出來參加挑選。
孤獨的活女神生涯
為什么會這樣呢?在咱們中國人眼里,自己家女兒能被選上當(dāng)萬人景仰的“女神”,一夜之間就能享受榮華富貴,怎么說也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原來,這個習(xí)俗挑選的最后一環(huán)是把女童關(guān)在廟中的大殿內(nèi),四周黑壓壓的,放滿血淋淋的水牛頭、骷髏頭,并由一些戴上恐怖面具的人扮演惡魔,而從面無懼色的女孩,便是女神的化身。在占星家確認這女孩的星座與國王吻合后,便認定為真命女神,定居于女神廟內(nèi)。
而這個女孩從她被選中那一天起,就要穿上特制的白色衣服走到庫瑪里廟中。這是尼泊爾人心目中最崇高的宗教圣地之一。但從此,一位女孩離開了世俗生活,離開了正常人的軌跡,終日生活在這座寂靜、莊嚴的院子里,開始她極為榮耀卻又孤獨的活女神生涯。
直到她十二三歲第一次生理期出現(xiàn),從而被新一任活女神替代為止。每天早上7時以前,“活女神”必須在隨從們的幫助下梳洗打扮,穿上庫瑪里的服裝。上午9時,她必須坐上金黃色的寶座,接受民眾的朝拜。隨后她跟著老師學(xué)習(xí)。最后,她可以隨便和玩伴們玩游戲。
每天12時和下午4時,“活女神”會身著特有的紅色服裝,頭戴銀飾,出現(xiàn)在窗口,供游客們瞻仰。在歷史和文化傳統(tǒng)悠久的尼泊爾,到處可見各種神廟,敬奉著數(shù)不清的神仙。
“活女神”在重要的節(jié)日要外出巡游,平時也要接見信徒。作為神,她的一言一行都被朝拜者看作是吉兇的標志。比如,如果活女神對朝拜者大笑或大叫,朝拜者將生重病甚至死亡;如果活女神臉色陰沉,左顧右看,那么朝拜者家中肯定將發(fā)生爭吵。
如果活女神用手指取食物吃,朝拜者將破財?shù)鹊。因此大多?shù)情況下,女神接見民眾時都必須面無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當(dāng)然,如果女神正面看一下朝拜者,那么這位朝拜者一定會高興好幾天,因為這會給他帶來好運氣。
百年傳統(tǒng)遭遇現(xiàn)代困境
隨著“活女神”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習(xí)俗逐漸被外面的世界所知,它也不可避免地遭受現(xiàn)代文明浪潮的沖擊。今天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學(xué)者和“活女神”的家人開始呼吁對百年不變的傳統(tǒng)進行改革,讓其適應(yīng)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為了讓前女神在經(jīng)濟上不至于貧困潦倒,尼泊爾政府在2006年宣布,將給所有的前“活女神”每月40美金的補助,前皇家“活女神”則能得到80美元,這筆錢是當(dāng)?shù)厝似骄杖氲膸妆。此前,皇家女神得到的所有報酬是還俗時收到的一枚金幣。
從拉斯米拉的繼任阿米塔開始,“活女神”就有了導(dǎo)師。這要歸功于阿米塔的雙親。她的父親多次寫信給皇宮,要求給女兒安排一位老師,但得到的回應(yīng)卻是:“你的女兒是位女神,她為什么需要受教育呢?”后來,阿米塔的母親借女神儀式的機會,親自給賈南德拉國王遞交一封信,父母的請求這才得以實現(xiàn)。
現(xiàn)任女神佩里提擁有一位為她輔導(dǎo)學(xué)業(yè)的導(dǎo)師,不過他們的作用仍然有限。這主要是因為“活女神”不可侵犯,導(dǎo)師也就無法強求不懂事的女神們讀書,只能從她們的興趣入手。
- 訪談
一個“女神”
兩種人生
1984年至1991年的皇室“活女神”拉斯米拉是第一個接受了大學(xué)教育的庫瑪麗,她還與作家司格特·貝利合撰一本自傳《從女神到凡人》。
記者:作為大學(xué)畢業(yè)的女神你有何感受?
拉斯米拉:我認為自己在一生里過了兩個人的生活。當(dāng)我是“活女神”的時候,人們必須聽從我所有的命令。當(dāng)我出巡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來朝拜我,給我拍照。當(dāng)我的任期結(jié)束后,我的確懷念那種關(guān)注。
記者:不再是"活女神"后,適應(yīng)平凡的生活一定很痛苦吧?
拉斯米拉:那的確不容易,但是我的家庭一直支持我。當(dāng)我感到無所適從時,家人曾帶我去見一位前任“活女神”。她每天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在鏡子前化妝,這樣的話我會悶死。
記者:你是第一位寫自傳的“活女神”,這個想法是怎么來的?
拉斯米拉:我對于那些關(guān)于“活女神”的誤解和謠言感到非常生氣,希望把事實呈現(xiàn)出來。
記者:既然“活女神”制度給你的生活帶來這么多困難,你認為它應(yīng)該被廢除嗎?
拉斯米拉:“活女神”制度就像喜馬拉雅山一樣,是我們吸引游客的主要亮點,最重要的問題是教育。